第173章 身向榆关那畔行_诈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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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身向榆关那畔行

  “官人,来了!来了!”

  负责瞭望的柱三,对着安维轩禀报。

  被一众伎家奉上送行酒灌得有些微醺的安维轩迅速起身,走到码头向西望增,果然有一片舟船沿水而来,隐隐约约有五、六余艘。

  更近时,却见当头一般长约七、八丈,宽有两丈多的大船,船上有兵丁护卫,船头更挑起作出使凭证的“使节”,这艘船便是出使使节所乘的谒船了。

  所谓的“使节”大抵都用竹子为柄,上面缀些牦牛尾等装饰品,故又称“庭节”,汉时出使匈奴的苏武、本朝出使金朝被金人扣压十余年的洪皓,出使时就是手持此物。

  柱三机灵沿运河岸边远远向那大船跑去,报出自家官人姓名,那大船上的官员得了消息,又远远看到万花丛中一点红的安大人立在那里,在盘门码头停了船。

  身为侍候在赵构身边近臣起居舍人,现下任贺金正旦使的王墨卿,自是识得安维轩的,于甲板上见平江女伎为安维轩送行的场面,不止是惊讶更有些羡慕。

  见谒船靠于岸边,安维轩自是不敢耽搁,拱手与诸位伎家告别:“诸位乡梓,安某今日北去使金,昨行仓促无以酬谢诸位,只好作一阙长相思相酬了!”

  言罢,安维轩沉吟片刻,口中拈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吟念完毕,安维轩再次躬身一礼,带着柱三水牛上了舟船,南行而去。

  待大船启动,岸边挥手作别的女伎齐齐唱起了这阙长相思相送。

  不得不说这阙长相思实在是应景的很,不止是做为贺金正旦使的王墨卿感同身受,连一众三节随从也是面有慽色。

  正副使节与三节随从不辞辛苦的跋山涉水,不止是过燕京还要去比黄龙府更往北的极北苦寒之地上京,江南的温柔宁静与塞北狂风呼啸、雪花乱舞的降噪对比鲜明,怎么能不教人思乡。

  瞬间,船上的三节随从对安维轩的好感直线上升。

  ……

  上了船,安维轩与做为正使的王墨卿见过礼后,略聊了两句,二人便各自散去。

  说起来,王墨卿做这个起居舍人与安维轩做崇政殿说书一般,前后都没做几天,但二人的身份却是大为不同。

  自绍兴八年起,本朝所遣使节多与秦桧有关联,要么是僚属,如杨愿、沈该、郑仆等要么是同乡,如钱周材、魏良臣;或为同党,如或者如王曮这样的亲戚。

  而眼前的王墨卿显然不属于这四者,但与秦桧也有极密切的关系。王墨卿,绍兴十二年陈诚之榜同进士出身,入仕前曾做过秦熺的老师,绍兴十五年由枢密院编修官适配器为秘书省著作郎,同时兼恩平郡王府教授,今岁七月任起居舍人。

  一个算是秦党,一个是与秦桧唱反调的,二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共同语言,但又不能撕破面皮,相对时也略有些尴尬,倒不如各忙各的。

  船队自盘门行至闾门码头便停了下来,做为与秦桧有些渊缘关系的王墨卿自然要去拜见平江知府徐琛等人,按理来说安维轩也应一同前往,但鉴于徐琛等人被秦家庄丁围殴一事,安维轩很识趣的躲在船上睡觉。

  傍晚,王墨卿带着几分酒气归来,随即启船沿运河而行,一夜行九十余里,第二日一早到达无锡。

  入仕时间尚短,安维轩与朝中官员相识甚少,而王墨卿是绍兴十二年的进士,同年、旧友、同僚、上级自然多,一路北行免不得走走停停,拜访故人递送书信。

  十余日后的十月十五日,谒船行至盱眙军,泊于码头,宿于燕馆,晚间知盱眙军知军龚鉴携酒席宴请贺金使团正副使者。

  只是安维轩觉得这个龚鉴似乎对自己恶意满满,起初并不在意,随后忽的想了起来,那龚釜有个兄长就是盱眙知军,专门收集金国的各种奇珍异宝进献给秦桧。百悦只不过这龚釜也不敢造次,毕竟安维轩是出使金国的附使,身份摆在那里的。

  按惯制,在进入金国之前,宋朝要先将出使金国的国信正、副使者的姓名告知与金国,对于即将入境的宋使,金国要派遣接伴人员在边境迎接,使节在过界时还要有一定的程序。

  绍兴和议后,宋金以淮河为界,过境礼仪为:宋国使节先至盱眙燕馆停,正、副使者与三节人从在馆中习仪第二日,遣盱眙军客将官名,相当于后世的联络官渡淮河,往泗州探问金国的接伴正、副使是否己到。

  若金国的接伴正、副使者己到泗州,宋国则于第三日遣掌仪、引接等人员过淮河递交宋出使金国正、副使者名衔。然后这些这些人员再同金国接伴正、副使派遣的先排书表或引接礼信司,一起将金国接伴正、副使者名衔至盱眙馆驿。

  十月十六日,安维轩、王墨卿与随从的三节人员共五十余人,在驿馆中学习与金使会见时的礼仪与一干需要注意的事项同时按惯制,犒赏三节人员。

  十月十八日,做为盱眙军联络金国事项的掌仪、引接等官员,携出使金国正、副使者名帖渡过渡河,随后携同金国引接礼信司官员还归宋境,将金国接伴正、副使节的名衔送归过来。

  安维轩看过名帖,做为金国馆伴正使的是昭武大将军、行尚书吏部郎中、上轻车都尉、彭城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唐括德宁副使为朝奉大夫待御史、骑都尉广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沈德正。

  金国馆伴惯例,正副使者一女真人一汉人,女真人为正汉人为副,这金人正使唐括氏是女真大姓,为“满”的意思,女真后妃一族多出于此姓,一如辽国时的萧氏一般显贵。

  依例,随宋国掌仪、引接同来的金国接礼信司在呈过金国馆伴正、副使的名帖后,要饮酒三杯后,那金国的接礼信司方才回去复命。

  “官人,你不准备些私觌么?”金国渡河而来的接礼信司离去,柱三过来低声说道,“小的看到,这些随从都携带了许多私人物品,大抵是去金国互市获利的,连正使王大人也带了不少的货物。”

  “你准备了么?”安维轩不置可否。

  柱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的贫穷,满身的家当也不过几贯钱,和水牛一样,准备把这几贯铜钱带到金国,据说大宋的铜钱在那边特别值钱,能当大宋几倍来用!”

  “小心些,莫要教人抓住了把柄!”安维轩叮嘱道。

  柱三不肯离去,劝道:“小的知晓官人您不缺钱,但官人到了金国要与金国官员往来的,免不得要互赠些礼物,官人若是两手空空的结交,怕是有些不大合适……”

  心想也是这个理,安维轩思虑了片刻吩咐道:“时间仓促,你拿些钱财去买些上好的毛笔折扇便可!”

  十月二十日,整个使团的气氛稍微有些凝重,淮河以北虽是宋之故土,现下己成为金国领地,在一众出使人员看来,渡过淮河如同到了异国他乡一般。

  安维轩的躯体里装着一具后世的灵魂,有着这个时代人所没有视野观点,不管是淮河南北关内关外,皆是华夏的土地,心情自是如平常一样。

  登上渡船,使团中的不少人恋恋不舍的回头南望。

  这个时候不吟着诗显然对不住这种气氛,安维轩吟念道:“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北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听了头一联,众人心中离别之愁愈重,随之第二联一出,众人心头皆是一荡,倒生出自我几分宽慰出来。不禁对安维轩拜服非常,自平江府盘门码头至今日作诗词两首,俱是诗词中的极品。

  众人登了船,不一刻便行至淮河对面金国土地,下船后安维轩与王墨卿二人领一众仪从乘马行至津亭,下马进了亭内,先如常仪拜了两拜,随后金国馆伴正、副使者与宋国贺正旦正副使对揖,随从而一的三节官属也互参拜。

  借酒席间,安维轩打量这金国馆伴正副使者唐括德宁、与沈德正二人,那唐括德宁身量高挑,面皮黝黑几乎自己一般高下,明显的是武将出身再看那充任副使的金国御史沈德正身量中等、黄面皮,眼中有文人的狡狯之色。

  在出使使节的按排上,金国与宋果然不同,宋人出使大抵是文正武副,金国是武正文副。

  其实也不怪金国另类,女真人是马背上民族,以武功夺天下,刚刚汉化,能文者极少,朝臣大抵都是汉人出身,武正文副也是无奈之举。

  之后众人升至中庭,三次敬酒,宴饮过后,两国使节再次对揖,上马并肩而行,进入泗州驿馆。

  并马而行,那沈德正也在打量身为副体的安维轩,只见安维轩虽然年轻却身量高挑,想来是作武官,开口问道:“安副使,可通晓诗词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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